请善待那份牵挂
我还依稀记得,儿时每一次离开故乡前往陌生的城市的情景:小小而又稚嫩的我,委屈的趴在车窗上回头望着外公和外婆,他们向我用力地挥着手,可那时的我分明在他们眼里看到了一种涌动的情感,几年后我才知道,那种情感,叫做牵挂。
细雨蒙蒙,我和爸爸一起走出家门,看看那被雨水洗涤得干干净净的天空,微笑着走在路上。可我却听见了一个违和的声音:“雨这么小,你穿雨披做什么!真是麻烦!”我循着声音转过头去,那是个与我同校的女生,正一脸烦躁地冲着一个老人发脾气。我猜想,那定是她的爷爷或外公,老人则显得有些无可奈何,满脸的皱纹悲伤地挤在一起,我有些动容,几次想驻足却还是始终没有停下脚步。
这个女孩子我见过,那也是一个雨天,我搭乘公车去学校,在剩下需要我步行的路程中,我听见一个老人正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,我微笑着侧头看去,却见那女孩不耐烦地吼了一声:“别吵了!我又不是不知道!”那老人像受了惊,畏畏缩缩地,不敢抬头看她。我张张嘴,几欲想说些什么,可是看见女孩那强势霸道的样子,我便知道我一个外人说的话不会对她起任何作用。我有些伤感地转过头继续走我的路,心里却依然想着那个女孩子,那个老人无奈而悲伤的表情。
姑娘,你知道吗?几年前我也和你一样,有外婆的陪伴,也像你一样根本不珍惜这份牵挂。可是,当外婆不再陪伴我时,我突然开始想念,想念那个絮絮叨叨的老人,想念她冲着我不厌其烦的关心。人,总是要不再拥有时才会懂得珍惜。姑娘,请善待这份牵挂,因为他们在用自己后半生的时光牵挂着你。
百善孝为先,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我不想去评论那个女孩有多么不孝,因为在每个人心目中,“孝道”的定义是不尽相同的,我想她只是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份浓浓的牵挂。
记得有一次,外婆来接我回家,那时的我已经步入初一,跟外婆一起搭公交车回家。她看看别人的外婆,都替自己的孩子背上了背包,她也想拿走我肩上沉重的书包,我又何尝不知这书包有多沉呢?我笑了笑说:“外婆,您歇着吧,我不累。”说罢,我接起外婆手中刚买的菜,拉着她走回家。我知道别人都在看我们,也许是在夸赞,我自己知道,这是对外婆的关心,这是在善待她对我的“牵挂”啊。
外公外婆要置办房子,他们将自己存了一辈子的钱都拿出来,买了一栋很好的房子,可我却分明的看到,他们没有底气了,一辈子纯朴的他们也是把钱看的很重。父亲看着老人这样,竟出了三十万给他们,将他们的积蓄换回来了些许。我知道外公外婆非常感动,毕竟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,可爸爸却说,这是最基本的孝,最基本的事,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高尚,他知道,他只是在善待并回报老人对我们的牵挂。
我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,极少陪伴在年迈的爷爷奶奶身边。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歉疚,我甚至不清楚他们的好恶。每一次,我跟爸爸一起回奶奶家,吃完饭想要离开时,奶奶总是笑着说:“你们走吧,昊瑞要好好学习啊!你们走就是了,东西我收拾。”一阵微风拂过,掀起奶奶花白的头发,我看到了她脸上时间留下的痕迹。“昊瑞,学校里的饭菜还吃得惯吗?努力学习别太累啊!”“昊瑞这次又考的这么好,等你回家我给你奖励!”“昊瑞,你想不想家啊,想不想爷爷奶奶啊?”……我突然就想起了奶奶在电话里说的一句句的话语,一字字一句句,却是留在了我的心里。这,是她对我浓浓的牵挂。
我们离开时,奶奶还是在笑着,目光却又很不舍的紧紧追着父亲的车,默默地目送我们渐行渐远。我透过车窗看着她,突然想起了龙应台的《目送》,我还记得里面有这样一句话:“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今生今世的缘分,就是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”那段话的句末,说:“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,不必追。”这时再看神情似笑的奶奶,我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了初读《目送》的那种心酸和牵挂。那,是龙应台对安德烈的牵挂,而这里,则是奶奶对我们的牵挂。
其实,我又何尝不知道在奶奶笑颜下是什么吗?我知道奶奶强忍的泪水,我知道她对我们的那份深深的牵挂。我知道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可是,我却没有能力,在她的暮年里,陪伴在她身边尽我所能与她共度时光。我知道爸爸也很无奈,可是忙碌的学习和生活已经让我们忙的目不暇接,我不知道哪里还有时间去陪伴爷爷奶奶,年迈的他们甚至还没能来这里看看我们的房子,我尽管心疼尽管无力,可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。我不知道如何弥补这些年里我对他们的忽视。
爷爷的病情又加重了,爸爸为了爷爷的事,常常愁容满面,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能在爷爷身边给他更多的关爱而无奈。他想尽一切办法,找最好的医生、开药、取药,频繁折返于几个城市之间,我看着他的样子,忽然就明白了何为“善待那份牵挂”,他们需要你时,你应当竭尽你所能的,去陪伴,去关心。多听听他们对我们的念叨,时不时地说上几句,让他们知道,我们在听着。
请善待这份牵挂吧,此时不孝更待何时?君莫要等到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时,才恍然追悔莫及,那便已晚矣!只是最简单的陪伴,最简单的珍惜和善待,就听着风,看时光流转,看着他们,那些爱了你一生的人,做自己最爱的事。
(指导教师:孙晓军)